我们在买买买的冲动下,时常会冲着廉价打折买回许多衣服,有的衣服压箱底多年一次都没穿过,最后不得不丢弃;也会在商家策划的促销活动中大量购入的食品,最后吃不完过了保质期不得不倒入垃圾桶。
不断成长的经济背后,意味着大量生产、大量消费,继而在大量废弃的基础上建立起来。世界上许多商品之所以被生产出来,进入流通环节,前提都是这些商品有人“消费”,然而在这一过程中,有大量的食品和服装在尚未消费的时候,便被人无谓地抛弃和浪费了。
“消费”与“生产”“废弃”的概念密不可分,消费带动生产,也同样造成了废弃。而这一切引起的后果,需要每一个人去承担。
“浪费”的背后有哪些“不合理”,“不便透露的数字”和“不便透露的真相”有哪些,《朝日新闻》资深记者仲村和代和藤田皋月深入产业生产与消费现场,写下《大量废弃社会》,书中探讨了这一“大量废弃社会”的现状。
快时尚与
高端快时尚的背后
据统计,全球每年新生产服装超过1000亿件,服饰产业市场规模高达2.5万亿美元。这其中快时尚服饰的数量贡献可谓“更胜一筹”。
英国《每日邮报》报道,某快时尚服装零售巨头每年生产的衣服数量就高达30亿件衣服。另一个品牌的400多位设计师每年会推出超过12000——20000款设计,平均每周会换两次新货。这样,其店内的服装极少会停留超过一个月,在一定程度上,也减小了与其他服装品牌撞衫的概率。
商家尽全力构建着一套以消费为中心的价值体系,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们会有很多话术吸引人,我们也自然会很轻易地开始追求快时尚。
何为“快时尚”?快速制造、快速销售、快速流行、快速消失——“快时尚”是一种销售策略,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最便宜的价格把时尚潮流物呈现在消费者面前。
这仿佛是“即用即抛”型经济,而快速设计的人仿佛如同谋,他们将产品埋藏在一个个诱人的理念中,并制造有计划的淘汰以促进便利服饰文化的发展。简而言之,他们擅长做的事情:制造欲望。
《华尔街日报》曾有一篇报道,某品牌出品一件大衣,从设计初稿、生产以及物流交付到第五大道旗舰店的整个过程,仅需25天。而日本某品牌的创始人声称,公司计划将设计到出货的时间压缩到13天。
制衣速度快、上新快、款式多、价格低廉,快时尚的种种优点刺激着消费者的购买欲望。快时尚们的广告让我们相信,衣服会让我们更有吸引力,变得时尚,甚至可以治愈我们的焦虑。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一直是快时尚的打法。每次各大时装周、流行杂志掀起新的时尚潮流,几乎十几天后,就能在快时尚品牌的店铺看到。
明明只有春夏和秋冬的两个时装季,被快时尚改写成了一年多达几十次的“换季”。我们可以周周逛街,周周都能有“大换血”的惊喜。
快时尚品牌变化极快,快到我们要认清到一个事实就是,我们购买的是时尚本身而不是衣服或者其他,我们不能作出诸如质量高、有内涵等等附加的要求。因为这个价格,我们想买到“时尚”,就必须舍弃一些附加要求。
当我们都习惯这种行为模式的时候,自然越来越多的设计师顺应这种行为模式时,大多快时尚产业似乎就真的只能是一个纯粹做漂亮衣服而没有任何内容的躯壳了。
2006年,此时的上海“核心地段”南京西路和陕西北路交汇处,某国际品牌的中国内地第一家店正式开门迎客,单品牌2000㎡大店,人们为此趋之若鹜。以此为起点,海外快时尚品牌迎来了中国市场的“黄金10年”。 但一个无法忽略的事实是,随着市场环境、消费需求的变化,消费者已不再纯粹追求“低价的时尚”。个性化、颜值、体验、自我表达等,成了年轻消费者的新标准。 2020年,受到疫情影响,国内服饰市场销售规模增速一度降至3.2%,本已步履维艰的低价快时尚,也难以独善其身。除此之外,一系列与质量、供应链相关的丑闻,也为快时尚品牌的发展带来沉重打击。 种种因素下,快时尚正在失去“话语权”,关店、退出线下市场、退出中国市场…… 但许多服饰巨头也找到了新的增长点,低价频频颓败后,开始走向高端化。根据市场研究公司的报告,不少品牌都在增加皮革、羊毛等高档面料的使用,提升高端产品的占比。 快时尚品牌尽管在高端化中找到了新的增长路径,但也难以摆脱“快时尚基因”,消费者买不买账还需观察,但快时尚与高端快时尚的背后,都有许多人懂我们要什么衣服。
走进 “大量废弃社会” 我们知道塑料埋在地下200年无法降解,但或许不一定知道服装也是这样。我们知道汽车尾气有毒有害,但不一定知道时尚业是世界上第二大污染源,仅次于石油业。 一件廉价快时尚品牌服装从诞生到变成废弃物,每一个环节都在给地球带来沉重的负担,也在给无数人带来灾难。许多数据警告说,快时尚正在破坏着地球。 《大量废弃社会》中,作者谈到每年都有多达10亿件服装尚未被人穿过便被丢弃,在某奢侈品牌发布的一次年度报告中,就有“2017年焚毁处理的滞销品价值合计2860万英镑(约合41亿8千万日元)”的内容。 2017年秋,丹麦一家电视台也曾报道过一则基于调查报告的新闻。该报道称,源自瑞典的某时装巨头,每年都要在丹麦的一家焚化厂处理12吨崭新的衣服。
任何人都离不开服装,如果了解服装销毁的真实现状与背景,或许就能促使我们对“自己身上的衣服究竟是怎样生产出来的”这个问题进行更加深刻的思考。
在《大量废弃社会》里,作者之一的藤田皋月调查过“为什么要销毁库存商品”这个问题,他得到的答案是,这是诱使消费者购买最新产品的手段。 销毁库存商品这一做法,不只是服装行业,在食品与家电行业当中也同样存在,是市场活动中的重要环节。 1924年,一个名为太阳卡特尔的秘密小组诞生。 来自世界上最大的电力公司代表在日内瓦会面,密谋一个圣诞计划:他们全部同意定期将他们的灯泡寄到瑞士测试,确保它们在1000小时破裂。因为这样的决策,灯泡变得更加脆弱,但销售额增长了5倍。 故事源于著名纪录片《灯泡阴谋》,这场阴谋开始前,灯泡质量甚至可以用2500小时。这个事件里,我们能感受到人为的控制商品使用期。 在服装行业,也是如此。《大量废弃社会》里,作者谈到“商品陈旧化”理论是商业模式的核心,简单来说,就是降低上一季产品的价值,从而达到销售新产品的目的,比如推出本年度的流行色,就是上述战略中的一环,这样做的目的是提醒消费者,去年那些颜色已经不行了,该看看新色了。
制造商也有所盘算,《大量废弃社会》里,仲村和代采访的一位制造商厂长谈到:“商品以低价流入市场,将会影响价格崩溃,品牌价值也会受影响,为了预防这样的风险,销毁是最有效的办法。” 如今,当被销毁的服饰数据一个个呈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不得不承认,没有哪个时代一下子能产生这么多的废弃物,它们从资源中被用剩,用坏,而成为废弃物。毫无疑问,我们似乎正在进入“废弃物”时代,而“废弃物”这个颇具现代色彩的概念,也大概只有 250 年的历史。 前工业化时期,我们甚至没有“废弃物”的概念;而现在,堆积如山的垃圾、不断排放出来的污水、十亿吨的温室气体、海洋中持续扩张的微塑料宇宙,所有这些废弃物的数量,将远远超出我们的设想。 不同类型的“废弃物”都只是作为一个分子存在,在互联网上进行搜索,有关于服装的“废弃物”能够找到10亿件、30亿件乃至100万吨的天文数字,然而这些数字都没能给出具体的依据及计算方法,却又有所记录。 时尚垃圾之外,快时尚一直被人诟病的是对环境的破坏。比如材料用的都是不可降解的聚酯纤维,生产过程中排出的大量废水、废气和碳等。 在印度,因皮革加工排放废料,导致很多以河水为生的居民中毒;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因大量种植棉花供应服装业,已令咸海水量减少15% ,亚马孙雨林遭到破坏也与服装原料有关。 有“世界干极”之称的智利阿塔卡马沙漠,变成了快时尚服装垃圾场。每年约有 5.9万吨快时尚服装运往智利,其中至少有3.9万吨衣服,最后被当作垃圾扔进这个沙漠。这座“废衣物”山,自然不是“大自然的馈赠”,但也不全然是当地人丢弃衣服造成,而是“世界快时尚行业的搬运工”。
这里的衣服在工厂生产之后,经过在欧洲、美国和亚洲销售,最后再被清理往拉丁美洲。《每日邮报》表示,这座“山”已经成为了快时尚产业污染地球的象征。 大规模生产出来的商品,其价值观远远低于能够看到生产者的商品的价值。一件商品的生产过程当中存在着无数道工序,或许就连参与生产的人对经过自己手中的商品都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最后导致无论生产者还是消费者都认为,“这些东西事可以随意丢弃的”。 便宜的代价: 快时尚没有告诉你的代价 我们所处的正是这样一个大量生产、大量消费、大量废弃,却把这些当作理所当然、熟视无睹的时代。我们是消费者、是受害者,同时我们也是帮凶。 在这个世界上既有通过“购买”的手段在乱花迷眼的商品中“有权选择的一方”。也有生产低价产品,领取微薄薪水,只能从事低端劳动来谋生的“无权选择的一方”。 曾有制衣厂员工在某品牌的衣服里藏下“你要买的这件衣服是我做的,但我没有得到它的报酬。”的纸条,这张纸条被曝光后,快时尚品牌背后的供应链工作环境再度受到人们的高度关注。
▲纪录片《真正的成本》,讲述光鲜亮丽的“快时尚”产业背后所隐藏的剥削与污染
快时尚的衣服之所以这么便宜,跟廉价的劳工也有很大的关系。为了节约成本,这些快时尚品牌会把工厂搬到孟加拉国、印度等发展中国家去生产。 2013年的孟加拉国拉纳广场倒塌事故,1134名遇难者全部来自当地制衣厂。这个事故被《纽约时报》称为全球工业史上最大的灾难。讽刺的是,这一年,快时尚行业赚了近3万亿美元。 孟加拉国的制衣业迅速成长的原因在于其廉价的劳动力,以及国家政策的扶持。“制衣女工的时薪可以被控制到几十日元以下”——工厂甚至会用这样的话语向发达国家的服装企业招徕生意。 事实上,像拉纳广场有着相似处境的制衣厂,在各个发展中国家里不计其数,而他们每天都要接到来自快时尚零售商络绎不绝的订单。他们仅仅被视作“劳动力”,却从未被当作是“同样有着生活与未来的一个活生生的人”。 快时尚行业在提供工作机会的同时,也利用了各种制度与法规上的漏洞,不断暴力剥削劳动力,甚至剥夺人性。 工人们也曾对此反抗。孟加拉国的女工们建立了工会和工厂沟通工资问题,却在递交了申请表后,被关起来殴打;柬埔寨的服装加工工人为增加最低工资限制上街游行,结果遭到了武力镇压,甚至有人死亡……
当我们在开足冷气的大商场里挑选着牛仔裤,为买条数和选款式而犹豫不决时,柬埔寨街头正上演着服装厂工人为提高最低薪资标准而发起的游行,在与政府的冲突中,5名工人死去。 当我们在同一件衣服的颜色中纠结时,孟加拉坍塌的服装加工厂压死了千余名工人,虽然他们早已报告大楼成为危房的现状,却不得不在“不能停工”的勒令下,回到岗位上劳作。 当我们提着大包小包回家,把新买的衣物扔进衣橱,批量种植棉花的印度农业地区,因过量使用农药化肥,村里的孩子一生下来就伴有脑瘫、肢体残缺;而另一个村的水源被皮革厂的污水污染,那里的大人孩子都患上了皮肤病。 是的,没有这份工作他们可能更惨,制衣工人们也不需要人们去反对他们的工作,毕竟这是他们的饭碗。他们需要的可能只是一份可以维持基本生活的工资,和一个不需要整天提心吊胆的工作环境。 这些衣物的诞生过程不光彩,“被人们抛弃后”又变成了垃圾。可估算一下,自己每年会丢掉多少件旧衣,众人拾柴火焰高,单是在我国,每年都有超过2600万吨衣服被扔掉,废旧纺织品产量每年以10%至15%的比例增长。 服装不断生产的现状背后,有人正躲在角落里哭泣。 如果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心日常生活中那些不可或缺的商品是如何生产、来到我们手中的,并因此改变自己的购物方式,那么无论是企业还是社会,同样也会随之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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